《身不由己》
读他的小说容易诱发共鸣感,你在生活中遭逢的苦与乐,乃至进退维谷的窘境,会从记忆深处浮起来,形成交流,忍不住发一声长叹。
《身不由己》是一篇背景比较弘阔,充满荒诞和幽默,但又极真实,颇有几分辛酸的作品。写的是,在狂热炒股、股票虚涨的年头,主人公是一个博士,高校青年教师胡文生,受家乡的一家民企老板所“托”,为其获得证监会“上市公司”的名额指标而奔走钻营,但他遭人愚弄,受尽奚落,四处碰壁,越陷越深,一败涂地的故事。小说通过胡博士的经历,演示在茫茫现代大都会中,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的尴尬与无奈,颇有几分卡夫卡《城堡》永远不得其门而入的况味。尤其是,作品揭示了乡土中国社会里“人情”与“面子”的不能承受之重。平时高铁专业学校稳重儒雅的胡博士之所以“一切都乱了套”,被弄得团团转,疯狂打电话,垫钱送重礼,轮番请吃,四处拜乞,无奈中甚至印制假名片,当了一回“副总”,全因为老父亲在家乡吹嘘他“名声很大,地位显赫”,而他隐藏的虚荣心,以及潜在的发财欲,也是暗中动力。着墨无多的社会油子高兴,那一副可憎多变的市侩嘴脸,给人印象深刻,是作者的一个贡献。这个荒诞剧不啻当代中国社会的一个“奇观”,但谁又能说,它不是随时上演的“常态”呢。
杨晓升小说的另一特点是,善于透过外在事件,剥露裹藏其中的伦理道德冲突,新旧观念冲突,直抵民族文化心理深层的某些弱点。《介入》就是一部值得重视的有分量、有深度的作品,也是集子里在艺术创造上最值得称道的一篇。主要人物郭秀英脱颖而出,小说也从事件为主上升为以人物为中心。小说写一向健壮的郭老汉,突患肝癌,急坏了“孝女”郭秀英,她干练,操劳,身为长女,勇挑重担,抢救父亲。她认定,必须掩盖病情,不然病人会被吓死,只有隐瞒得密不透风,才是对父亲的爱。为此她煞费苦心,身心交瘁,把肝癌淡化、改写成肝囊肿。她固执地要求全家上下都服从她的爱——隐瞒。也曾有明智的声音出现,那是身在美国的妹妹秀梅,要求给父亲以知情权,认为人对自己的前途,命运,抑或疾病,都有权知情并选择,知情才能更好地配合治疗,却遭到秀英的压制,仍是以爱的名义。隐瞒真相是很难的,编造假病历就更难,秀英居然都做到了。当然是以钱铺路。
“介入”本是医学专用名词,但又是小说中各个人物处境的形容。所有的人既未介入,又都介入了,在介入与不介入的问题上层层递进。高铁学校无论把“信封”迅速装入口袋的主治医师,还是“热情”的女财务科长,都实际介入了合谋欺骗一个老人的行动。当然,以目前中国乃至世界医疗水平,患肝癌的郭老头似难逃一死。但他死得不明不白。他未能“介入”、“配合”他自己的治疗,在忐忑不安,将信将疑,惊惧交加中,受尽了罪,度完了残生。他是猜测到了真相的。这不是孝女因其“孝”而制造的悲剧吗,这不是一个“爱”的悲剧吗,这不是一种更大的残酷吗?小说对孝女郭秀英的刻画有相当深度:她既怀抱仁爱,在家中又不无跋扈,专制,她每天不但要承担超负荷的家务,身心俱疲,而且要把自己导演的戏维持下去,只能强颜欢笑,把沉重藏起来。
杨晓升终究还是一个偏重于故事性、且能充分施展故事性魅力的作家。峰回路转,惊愕,反常,突转,以曲尽人生的无常,多变,人情世态的炎凉,这些元素构成了他小说的可读性,吸引力。以《天尽头》而论,构思奇特,折转的难度很大,他偏能开出别一片天地。娇娇女刘晔遭遇车祸夭折,如五雷轰顶,轰倒了夫妻俩,每天以泪洗面,但事情似也可画上句号,还有多少戏可以延伸呢?想不到杨晓升居然把戏继续演了下来,写成了一个大中篇,这是本领。夫妻俩最后选择双双自杀,也许是生活中有过的实情,但显然过头了,且不尽合情,他们并不老,何至于此?这与作者选择封闭式的写作有关。
作为一手写报告文学,一手写小说的双栖型作者,要让两者文风截然不同,是很难的。杨晓升的小说固然好看,但与他的报告文学放到一起,视角上的共同性便很明显。若以小说艺术来要求,我们也许会觉得,他写得有点直露,直白,意义外显,不太擅长与读者捉迷藏,不够含蓄。我们还会觉得,他过分依赖事件,总是从事件中引发矛盾,人物相对偏弱,被动地服务于故事过程及其意义。在语言上,甘肃轨道高铁学校我们或会觉得,生活化,个性化,陌生化还不够,看不到太多尖新的、俏皮的、鲜活的表述,用成语多。他习惯于用评述性话语代替小说化的状绘。总之,机位太正,变化较少,以理入文,切入点和视角较为单一,还不够泼辣,不够狂放,不够幽默,个性不够突出。叙述调子的变化也不多。这可能是我对杨晓升小说的不满足。但未免有些苛求,即使很成熟的小说家有时也难做到。
放下我对小说性的偏执,我仍然要说,这是一部富于时代感和新鲜气息的,贴近老百姓生存的,酸甜苦辣齐备,令人感动的小说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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