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的第二个周末,当所有学校都沉浸在开学的气氛中时,一所名为“加贝村”的学校也迎来了它的首批学生。只不过,它既没有固定的校址,也没有固定的教师,更没有统一的课本,不再按照传统的教育模式在学校上课考试挤高考独木桥。7个7-10岁的孩子,将在未来的5-8年内,完成这场被他们称为“疯狂”的教育实验。
按照设想,他们将在全国乃至全世界各地“漂流”,连接互联网上一流的教育资源,在真实的生活场景和学习主题中,开放透明地学习。最后的结果谁都不知道,时间自会给出答案,但起码教育有了另一种形态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也更接近这些孩子父母心中教育的模样。
【初衷】
他们来?不如自己来
一个父亲的无奈之举
加贝村的名称,来自“加倍努力”或“家里的宝贝”。“村长”贺尔金娜(注:网名),是两个学龄期孩子的爸爸,也是一名社会学专业的留英海归,在外企循规蹈矩地上过班,也小试牛刀创过业。然而创建加贝村,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无奈,也是作为一个实干者对改变人类未来的希望。
8岁的儿子在公立小学读过两年书,贺尔金娜看见老师用作业当惩罚,用公开批评当教育,用赋予特权立权威,深感不安。“其实看起来都是琐碎的小事”,贺尔金娜告诉记者,比如一个成语罚抄50遍,孩子会将“马到成功”竖着写,先写50个“马”,再写50个“到”,让他哭笑不得;再比如,老师可以当着所有家长的面,批评一个家里卖包子的小朋友;又或者,让有执法权的班长惩罚其他同学,使孩子迷失在权威和势力中。“类似野蛮粗暴的例子很多,单独看每一例剂量都很小,但它们是慢性毒药,积少成多就会使我们的教育,我们的孩子生很重的病。”
贺尔金娜让儿子离开了那所公立学校。
“在后工业化时代,我们的教育出问题了。”他看出,工业化时代的教育有两个最大的特点:一是统一的教学大纲和流水线作业的教育模式;二是按照学科分科的科目式教学。“这些工业化时代沉淀下来的因素,已经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教育所背负的最大桎梏。”
有些人寄望于从西方引进某种现成的教育体系,或直接把孩子送到国外,但贺尔金娜认为,那实际上还是希望能一劳永逸,一步到位。“然而我们看到的问题实质,根本不在于东方或西方的教育谁更领先,而是我们整个的教育都落后于时代的发展。现在以及未来全新的时代,需要的更多是个性化、人性化、创新型的产品和服务,相应的人才培养机制也应产生改变。教育的周期很长,这就更加要求教育需具备前瞻性和创新性。”
【实验】
游泳、溯溪、捕鱼、阅读……
初衷是让知识“活起来”
在做了一年多的准备后,今年5月,贺尔金娜在罗辑思维上公开了自己的教育实验计划,希望招募首批12个学生,重新构建教学内容、方法和目标,独立开展全日制全科目教学。当然,他也事先声明,持续参与实验的学生,将很难再回到传统教育体系参加升学竞争。
在互联网思维就是生产力的今天,贺尔金娜认为,理想的教育模式,是抛弃所有非教育本质的条条框框,运用互联网整合一流的教育资源(主要是教师资源),在一段时间内,围绕一个特定的课题,创造相对完整而真实的应用场景,开放透明地教学,让知识和技能真正“活起来”。
今年9月12日,加贝村首批学生开学,共有来自大陆各城市以及台湾地区的6个家庭,7个孩子,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贺尔金娜已经9岁的儿子和6岁的女儿。13日晚,孩子们便出发到广州市周边的从化,开始了第一个主题课程“生命之水”的学习。
记者在每天的课程活动报告中看到,在这个为期16天的亲水主题课程中,不仅每天都有游泳训练计划,孩子们还要观看水主题纪录片和电影,阅读与水相关的书籍和教材、实验用品。在外出活动上,孩子们要学习皮划艇、溯溪、野炊、摘水果、捕鱼等,以求在不同的内容中找到关联,举一反三。
贺尔金娜告诉记者,加贝村的教学时长,基本是20天为一个连续周期,然后休息8-10天回归家庭,再进行下一个周期,没有暑假,过年放一个月的假。费用每人每年15万元。
“我们并不是希望20天就能产生立竿见影的学习效果,就能完成一个最终的学习目标。事实上,每一个主题之间都有相互联系,会在几年的学习中不断融合。”比如加贝村的第一个课程,不是为了快速教会孩子游泳——那就成了游泳培训班了,而是主要用来建立团队之间的信任和友谊,帮助孩子适应短暂离开父母的生活,为今后的系列主题课程打下核心的基础。
【师资】
互联网上找“大咖”
志在避免僵化和封闭
在加贝村公布的前四年课程表来看,主题从生命安全、生存技能、戏剧表演、数学之美、宇宙天文,到陶艺、采春茶、种植园艺、绘画手工、服装设计、长途骑行、野生动物保护、美食烹饪等,学习目的地遍布全国各个城市,而第三、第四学年的主题,如大航海时代、古典建筑、飞行家、能量转换、极地探险等,更是将移动课堂驻扎在了以欧洲为主的海外。
如此丰富的课程设计,该有什么样的老师来教授?在罗辑思维上公布实验计划并进行全国巡回演讲宣传后,加贝村不仅得到了罗振宇、傅盛等“大咖”的支持和参与,也收获了许多大企业的资源和资金赞助——有赞助全程车辆的,有提供孩子穿戴装备定位系统的,最为重要的是,收获了被他称为“教育实验家”的各领域教育牛人,成为加贝村第一批教师。
他们中间,有香港Theatre Noir基金会创始人及艺术总监、中国儿童音乐剧研究所副会长叶逊谦,有长篇小说《来吧》作者、第七届中国纪录片电影节《十二星座》导演马天利,有广州市天文爱好者协会创办人校阳,还有当代艺术家、立体水墨创始人朱敬一等。他们并非传统体制内的校园教师,而是在各自领域有所造诣,并认同加贝村教育理念的一群实践者。他们将拿出自己的部分时间,充分发挥自己的才情,定制专属课程,来实践自己的教育方案。
“我自己不是教育学专家,所以为了给孩子好的教育,我们需要通过互联网连接优秀的师资,并进行筛选。”贺尔金娜称,在加贝村,生活老师、体育老师等可以固定,但学科老师是不会固定的。“这是为了避免类似传统学校里的僵化和封闭。我们做的是倒金字塔结构:我们服务于好的老师,老师服务于学生。同时,所有教学都会拍成纪录片放上网,会同步微信直播,公开透明,大家一起来监督。”他认为,只有公开才能不断矫正,不断进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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